从天鹅珠宝看珐琅工艺
文/夏卉
曾经在伦敦V&A博物馆里见到过一只圆滚滚、昂着头、挺着胸的珐琅天鹅珠宝。它有通体雪白又立体的羽毛，一只脚微微抬起，另外一只稳稳的站在地上，仿佛马上就要走到我面前。在脖子处挂着一顶象征王权的皇冠，皇冠又连着金色的链条方便佩戴。我驻足展馆，从不同的角度欣赏这只可爱的天鹅珠宝。它个头不太大，大概3、4公分高，每一根羽毛都立起来，全身除了嘴巴、眼睛和脚丫子身上都是白色的珐琅。我不禁惊叹起金属天鹅的生动姿态，更赞叹这珐琅工艺的高超。
图一 大英博物馆藏品
现存于大英博物馆的馆藏的丹史泰博天鹅珠宝（Dunstable Swan Jewel）天鹅的头部、身体、翅膀是在黄金膜胎上施以白色的珐琅釉做成的；嘴巴和眼睛还有脚都能看到施有黑色珐琅的印记。其背部原来有一枚别针，后来丢失。在大英博物馆网站上查到这只天鹅胸针原来大有来头。1400生产，高3.4厘米，长3.1厘米，含链子长8.4厘米，宽2.1厘米，(1)未找到索引项。生产于英国或法国。它曾经被当作胸针来佩戴，原来的别针部分跟天鹅的尾巴连着的。(2)脖子上的圆形皇冠表明这只天鹅曾是兰开斯特的徽章。(3)链子本来是为了防止别针脱落的，后来也可以用作吊坠悬挂在脖子上佩戴。后面的别针可能在某次锦标赛中丢失，(4) 1380 年英国兰开斯特王的亨利迎娶了法国勃勋家族的玛丽，(5)原本作为勃勋家族标志的天鹅继而成为了兰卡斯特王的标志。（6）所以这只天鹅给我们生动的展现了十四世纪末到十五世纪初，欧洲中世纪贵族徽章仆从制的例子。之后天鹅几经辗转在十五世纪中期成为威尔士亲王的家族徽章，并且经历数百年至今保留完整，依然在述说着那段历史。
而珐琅作为该件珠宝的制作工艺亦展现了这种装饰珠宝艺术的魅力。珐琅作为一门非常古老的工艺早在古埃及文明早期之前开始发萌。古埃及人制作的釉彩合成物与珐琅工艺的原理类似，却又不尽相同。
古埃及中王朝西特哈索尔羽内特公主的胸饰中展示的项链是对釉彩合成物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图二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品
珐琅工艺在整个珠宝历史当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现在的珠
宝考古学无法考证珐琅的确切发明时间和发明地，但是现在存世的很多珐琅作品展现了历史上的几次重要的珐琅发展巅峰时期，并且在珠宝发展史上是一颗不可被忽视的璀璨之星。
珐琅工艺简单来讲是用各类天然矿物（彩色玻璃状物质）磨成粉，经过洗筛之后施于金属表面，并且经过600～800度高温炉烤之后呈现出饱和度高、明亮度高的彩色工艺制品。有两大工艺：(7) 镂刻镶嵌（champlevé, 法语词，意为“凸面”），在金属表面镂刻出需要珐琅装饰的部分；在、掐丝工艺（cloisonné, 法语词，意为“分割区域”），用金属细丝在装饰表面围成小格，然后填入珐琅。
珐琅技法不同，又大致可细分为以下几种：
- 圆雕珐琅：制作金属胎体（金、银、其他合金金属）， 在立体表面施以各种不同彩色珐琅制作。天鹅珠宝就是一个保留很完整的圆雕珐琅。
- 玑镂珐琅：在金属平面用机器车出不同的金属形态作底（多以发散形和卷曲的花草图案为主），上面施以不同颜色的珐琅制作。
图三：大英博物馆，藏品编号307340001
- 绘画珐琅：多以金属平面或者弧面用单色珐琅烧制成底，然后在单色珐琅上再以珐琅作画，绘制出不同主题和人物形态，二次甚至多次烧制而成。
图四：大英博物馆，藏品编号1978,1002.1018
- 透底珐琅：仅用金属作出边缘线条形状，中间施以透明的珐琅材料，经过炉烧，珐琅材料逐渐由液态转化为固态并且附着到金属边缘，烧制成双面透光，半透明的珐琅制品。
图五：V&A博物馆馆藏，编号957-1901
而历史上呈现的几个珐琅工艺的高峰时期分别是：
- 第一个巅峰时期在6世纪左右：拜占庭宫廷作坊的珐琅工艺在东罗马帝国很流行，并由此传播到了大部分凯尔特地区。
- 第二个巅峰在中世纪：经济的强大，让珐琅学校大行其道。随着几个珐琅学校的推广，珐琅工艺在欧洲得到广泛的推广和发展。四个著名的珐琅学校：和诺（Rhenane，德国科隆）、莫桑（Mosane,比利时列日）、利穆赞（Limousine，法国利摩日）以及锡洛斯(Silos，西班牙)将内填珐琅（Champlevé）推广并发展到了顶峰，他们也将掐丝珐琅和后来画珐琅的技术传播开来。
- 第三个巅峰在文艺复兴时期 ： 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席卷欧洲，中产阶级慢慢走上历史舞台。而首饰的佩戴从彰显身份到更多彰显个性。越爱越多的富裕的中产阶级页开始了珐琅的珠宝的消费。而教会分歧，让社会从集体礼拜到更多人制作福音书来自己做祷告也慢慢促进了珐琅工艺的传播。
- 第四个巅峰在19世纪再次复苏：随着一批古埃及、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物开发，目光在此聚焦到了复兴古代珠宝上。古老的珐琅工艺再一次被追捧，并随着新艺术时期，涌现了一大批珠宝大师和作品。像乔治.富凯，荷内.拉力克等成为把珐琅工艺推上了巅峰。
那些辉煌的珐琅工艺巅峰年代已经过去，而无论哪个珠宝首饰，都是当时那个年代的微缩历史书。无论从珠宝的设计、工艺和佩戴方式都在述说一段动人的历史。
参考书目
(1)《7000年珠宝史》(英) 休.泰特 第152页。
(2) JEWELRY, THE BODY TRANSFORMED, Melanie Holcomb, pp.79
(3) https://www.britishmuseum.org/collection/object/H_1966-0703-1
(4) Cherry, ‘The Dunstable Swan Jewel’, Journal of the British Archaeological Association, 1969, vol. xxxii, pp38-53.
(5) Clare . Phillips, Jewels & Jewelry
(6) Marks & Williamson 2003
(7)《詹森艺术史》1118页
